AERA of ZERO

今天跟學姊去運動，路上聊了很多。

說是聊了很多，但幾乎都是我在說話，然後自問自答的尋找答案吧？

人在國外，

遇到同是鄉民的學姊總是不免聊到ＰＴＴ一些東西以及最近公民運動的種種議題。

學姊是我很欣賞的一個人，之前學運東京場在會場不期而遇，

這次也專程買機票回台灣投票；跟某些在ＦＢ上呼籲大家別再笨下去，

實際上卻沒有打算回去投票的人行動力完全不能比較。

想打這篇文章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

也算是我個人對於這段時間紛紛擾擾問題不斷的台灣做出的回答。

不久前因大舅病危要回去見他一面，短暫在台灣停留了幾天。

也見了幾個很久不見的朋友。原本就已經感冒的我講話講到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可以想見到底講了多少話。

內容除了聊近況，聊過去也不免聊到將來。

朋友的一句話讓我感觸良多。

『我覺得這部分已經佔了你太多，讓你沒辦法看清現實了。台灣沒那麼糟。』

而他指的是各種社會議題，那些我在台灣時根本看都不看，

現在卻無法移開視線的東西。

台灣，確實不糟，是有人把他搞爛了。

說搞爛不正確，比較正確中立的說法是

那些行動“成就了某一群人的天堂，也同時創造了另一群人的地獄”

而我也必須承認，生活中一直帶著一股憤怒，不要說無法好好過日子，

甚至讓人覺得說話都帶刺，很難接近。

曾經我也覺得台灣人被養慣了，連怎麼生氣都忘記了。

現在想想確實有點偏激。

那些事確實值得我們憤怒，但每天帶著憤怒，要怎麼去生活？

日子要過，需要的是快樂，而不是憤怒。

這次去了新莊朋友買的新家，

還記得當年對台北縣我根本不屑一顧，

而現在仔細看看台北縣，我看到了當年的台北市。

生活方便，交通機能好，消費也合理。

反之台北市呢？

我家住在仁愛路一段，就是鄉民口中不折不扣的天龍人。

看過海賊王知道天龍人怎麼活得我就是怎麼活的，

只差看到不爽的人沒有一槍把他斃了，

走在路上大家不用跟我下跪而已。

內心明明空虛匱乏、腦袋孤陋寡聞到一個極致，

物質生活跟家庭背景卻造成了近乎病態的優越感跟相互矛盾的自卑感，

現在想想確實可悲，一言以敝之就是傲慢。只是在當下我承認是過得很爽。

從小第一次離開家是去高雄讀大學，再接下來是去外島當兵，

而這幾年是離開了台灣。

更之前沒冷氣的地方不去，太陽太大不出門，下雨不出門，

要過橋的地方不要說台北縣，連士林之類的也幾乎不去。

我的世界就是那麼小。

一口氣把眼光拉到那麼遠的地方，確實很多看法都變了。

而現在再一次回到臺北，吃的東西變得貴的要死，

以前的機車行，早餐店，一堆有的沒的打掉蓋豪宅，

施工的音量從大學到現在十年了沒停過。

後面新房子蓋的超近，手機沒電波，太陽照不到，家裡不通風，

隱私性還很差！！ 我都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樣的地方，對我來說不再是天堂。

但看看熙來攘往光鮮亮麗的新住民，這的確成就了另一群人。

前幾天看了政黑板。

仔細看了幾篇就會發現跟八卦版風向完全不同，是一個安居樂業的世界。

他們不懂八卦版在憤怒什麼，不懂年輕人在不滿什麼。

對於誰對誰錯，誰是黨工我並不想發表什麼言論。

我只覺得，台灣雖小，但確實大家都生活在不同的平行世界。

簡單一線劃開，就是在現今政府統治下安居樂業的人跟水深火熱的人。

要大家彼此體諒真的太難。大家好像也沒有互相體諒的意思，只有仇視跟歧視。

就像我以前某一篇文章裡曾說：大家都把別人當白癡的地方就是台灣。

因為比起理解別人，直接把不理解自己的人當成白癡比較快。

還記得之前在ＰＴＴ看過一篇文章，講到戰鬥民族對他們總統普丁的看法，

裡面是一個在當地生活的鄉民跟幾個國民聊了對他們總統的看法。

無論喜不喜歡他硬派的做法，大家答案卻一致支持他。

而原因是『因為無論他做法如何，確實感受到他在為國家著想。』

台灣缺乏這樣的共識。人民通常的答案是『無論他做法如何，只要讓我們有錢賺就好』

所以台灣分成了兩種人。

有錢賺的人，他們就越賺越多；而另一部份沒錢賺的人就越來越窮。

生活都過不好了，哪有時間去搞什麼社運，看久了大概也覺得煩，

而生活過很好的，也覺得搞社運的吃飽撐著，整天妄想政府賣台。

有多少人想過國家這個東西誕生的意義為何？

或在中國各種打壓，國際各種否定下，有人覺得台灣是一個國家嗎？

各種認知的分歧，讓大家變得獨善其身，

雖然都住在台灣，卻只能活在毫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除了小確幸以外我們再也沒有共通的語言。

曾經我也想著在這種環境下究竟該怎麼抵抗，

最近頭腦轉了一圈回到原地，總算得到一個答案。

在我人生中一直堅信，很大的成就或成功除了時機跟才能，

大部分是靠累積的。所以現在政商所打下的金錢帝國，

是用多少時間跟人，然後經過多少代累積才有現代的規模？

如果要與之對抗，付出一輩子，就算付出生命都沒什麼希望，

根本就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戰爭。

以一介草民的身份，我只能選擇在網路上發廢文，或是到現場支持，

再者就是捐出為數不多的錢。

也曾經，很久以前的曾經，我夢想著成功。

成為大人物，讓世界聽到我，看到我，接著我就可以為自己的理想發聲。

但看看現在的局勢。就算躋身成功者之列，有些風向還是不可逆的。

就算到了那個圈子，身邊的人全都不是同道中人，

那一個人要怎麼跟那麼多同等實力的人對抗？

更何況話說回來，不要說成功了，我連明天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樣想想可以說是冷了一大截。

我離開台灣後一直在思考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在有限的人生中取得平衡。

我有我的夢想，興趣，人生目標，還有理想的生活，當然最後還有理想的社會。

這些都是必須循序漸進，花上幾十年去完成的事。

只是人生有幾個幾十年？ 去分配有限的時間跟熱情是生命中最大的課題。

（題外話：突然想到め組大吾裡五味所長的話，大推這部漫畫！）

正如面對三十大關的我們都面對著不同的難題。

然而生命中重要的選項，通常都不會給我們塗改的機會。

我還是支持學運，我支持社會上資源一定比例的平均分配，

我希望大家努力工作一輩子之後除了可以有車有房有家庭以外，

還有時間跟熱情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想要有自己的家庭，也希望實現自己的夢想，

也希望身邊每個人都可以有這樣的人生。

這些想法沒有變過，這份貪心也沒有變過。

只是情緒可能稍微改變了。

「學弟，認真就輸了！」 之前在ＦＢ討論串上曾被某學長這樣嗆過。

而我當時氣焰還很旺，白目的在下面留了：「學長，不認真討論，永遠沒辦法知道為什麼」

其實「認真就輸了」這句話，有時候只是用來停止一些繼續講下去會造成磨擦的話題，

因為很多事講到最後，只剩下無奈，對於不是既得利益者的人來說，這樣的事太多，

並不是認真就輸了，而是我們已經輸了，只是避開這個結論。

或有時，去避開講出結論時誰勝誰負所造成的摩擦吧！

當然，我還是會一直很認真去面對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歷程。

也會持續支持著自己覺得對的事。

認真，並不會輸。

認真只是讓人在追求人生各種哲理或答案的過程中顯得比其他人辛苦，

但我也一直相信，在認真的盡頭，

所等著的甜美果實，是不認真的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