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以前常吃的老店有些維持得不錯,有些味道跟量都變得令人不太滿意。這次幾乎一大半時間都住醫院,因此宵夜在台大一樓便利商店解決最方便。光顧了台灣的全家之後實在令人頗有微詞。在池袋光從車站走大路到我家路上就有7家全家,算巷子裡的更多,因此日本全家算我很熟悉的便利商店。台灣的全家我在那幾年是有進步,但是跟日本一比就覺得很多地方還有待加強。店員的制服不知道為什麼都髒髒的,很多區域的清潔都沒有保持好,愛理不理的態度已經是家常便飯就算了,下班的員工穿著便服邊滑手機邊穿梭在櫃台裡聊著天,地上被踩到破破爛爛標示動線的膠帶,各種跡象都令人覺得「這很台灣」。另外食物方面關東煮大大的「不是極品,我們不賣」幾個字跟已經煮到爛掉發黑的食物正好相映成有趣的畫面「的確這就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極品啊」但是我還是夾了,沒什麼味道,湯喝起來也像水。微波食品方面我拿了個什麼金霸王雞腿條(有點忘記名稱),微波以後軟爛的炸衣令人噁心...味道已經淡忘,唯一比較能吃的是粥。全家的品牌可以看出在平面設計上進步很多,商品種類也增加不少,但在產品本質上需要檢討改進的空間還很大。


醫院:經歷了之前的護理師與護士之爭後,大家都在叫醫護人員時都很戰戰競競。這有點類似設計界的美工與設計師之爭,業外的人大概完全不懂大家在堅持什麼。我自己是覺得薪水夠,有受尊重,叫什麼其實沒那麼重要,就是心情問題。在醫院隨時隨地要被叫起來把屎把尿這點其實總會習慣、翻身、餵食、聽聽牢騷等等事情雖然繁瑣,但也總會適應。其中最令我厭煩的是每次有人來病房問「弟弟,爸爸媽媽在嗎?」我都要不厭其煩地說「沒關係有事你跟我講就好,這裡我可以做主」雖然幾年前就遇過好幾次,但是現在這年紀還會遇到老實說是令人很度爛的。然後我也是第一次了解「安寧治療」的內容是什麼,搞不好近期還會被突然傳喚回台灣吧。

 

夜生活:有些麥當勞結束了24小時營業,還記得當年深夜只要帶妹去麥當勞對方都會很驚訝又開心的說「這時間怎麼還有麥當勞!?」第一家24小時就我所知是在忠孝東路後面一點那裡,直到後來24小時營業成為常態,再到現在一家家結束24小時營業。我也算見證了麥當勞及台北夜生活的興衰。那天跟朋友開著車,想找點東西吃,去了以前最常去的忠孝新生摩斯,沒想到餐點幾乎都沒有供應,於是又跑到羅斯福跟辛亥那邊的摩斯,餐點是齊一點,但店內景象令我傻眼,以前在這裡聊天喇賽年輕人跟學生們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大包小包行李,不知道是街友還是什麼的人在裡面睡覺。有的穿著西裝,有的穿著破爛,也有用電腦的人在店裡打著赤腳對螢幕傻笑,整個店內瀰漫著詭異的氛圍,廁所裡嘔吐物跟排泄物濃烈刺鼻令人作噁。也曾有一個晚上跟看護換班的我跑到古亭漫畫王看漫畫。那天路過一樓的夜店,記得以前是WAX,更之前忘了是啥,只是覺得很蕭條,大概現在夜店都在信義區吧?有人可以告訴我現在台北人晚上不睡覺都跑去哪裡嗎?

 

私生活:雖然人幾乎都在醫院,但是朋友們還是不厭其煩買各種宵夜來探望不是病人的我。除了吃大家帶來的各種宵夜以外,也聊聊近況。看來同溫層效應真的很可怕,難以想像大家生活的是同一個世界。有人說「三十歲年薪一百到兩百萬都算正常。」也有人說「現在錢難賺,只求準時下班回家」。開公司的,當工程師的,當設計師的,在博弈或經營一些不用繳稅生意的,每個看到的現況都不一樣。過了三十每個人的生活交集越來越少,有些為了子女,也有人為了事業,家裡條件差一點的可能連自己生活都搞不定。大概在日本這幾年認識的人家裡條件都不錯,就算大家求職或創業路上有挫敗,卻聞不到也感受不到絕望,但這趟真的感受到有些朋友的近況是讓我心痛難過的。不幸跟辛苦之類的感覺沒辦法類比,但是貧窮跟富裕卻可以簡單的數據化。在這個時代大家真的很需要那個曾一度被嘲笑唾棄的「小確幸」。不然真不知道該叫那些沒投好胎的人們相信什麼而活下去。


「你有想回台灣嗎?」
「不知道欸!看情況吧!」
「我有一天一定回到台灣,你不覺得拿了那麼多台灣的資源,最後跑到海外很賤嗎?」
「恩?不過我們總要先學著自立吧?」
「好吧!也是啦!」
當年那個堅持要回台灣的屁孩在日本受了各種洗禮,看盡了台灣人各種醜態後,如今成為了外籍配偶。而回答曖昧的少年在美國娶了台灣人,走上另一條路。
轉眼間10年就這樣過去,沿著中正紀念堂周圍,那條我們當年常約跑的路,吸著熟悉的廢氣,腦中也浮現一幕幕往事。還記得小學時台灣第一個跨年活動就是在中正紀念堂,元宵節大家都會去排市政府發的燈籠,然後上課時間魯老師讓我們去看台北燈節。愛國跟杭州南路口轉角以前有豆漿店、有麵攤,現在卻只剩一片空地。國中時從路邊攤發跡的杭州小籠湯包,現在也有了店面。路過金甌女中時榜單上的「台灣大學」令我驚訝了一陣,雖然讀書讀得爛,但當年在國中升學氛圍下,直到現在我都還可以背出當時高中前十志願。金甌女中現在也可以上台大了? 繁星計畫到底是多不可思議的計畫? 聽說姑姑的孩子現在也在升學壓力逼迫下,每天留晚自習到9點,讓我想到當年中正國中也是一樣。對比昨天上街遊行的勞工真不知道該哭還是笑。我們從學生時代就要開始習慣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不停的做一件多數人不愛做的事,其實算算學生們的「勞動時間」比很多上班族基本工時都長欸。
好吧,這一切都「很台灣」。希望下一個十年再來回顧這一切,我可以帶著驕傲而不是無奈地說出:這些事情都「很台灣」。但是現在台灣內憂外患啊!我只好帶著祝福的心哼一首島嶼天光來結束這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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