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RA of ZERO

大家好，我是裏物語說書人小鬼，很久沒有這樣開場了。過了這篇，裏物語的東京故事將進入一段長時間停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開始連載，請大家等等吧！今天的故事是一如往常虛時交錯，但為了紀念當年裏物語的設定，這次最後一篇，還是讓我試著用第一人稱來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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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來攘往的路人，拉客的、趕路的、嬉鬧的，五顏六色的霓虹，路上交談聲夾雜著中文與日文，這是池袋的日常。但在喧囂下卻蒙上了一層不安的影子。這天我提著行李，從加賀回到池袋的家，飛機時間一小時，加上搭車大概兩個多小時，說長不長的國內線旅途，卻瀰漫著詭異氣氛。不知是不是新聞的影響？這次旅途中我特別意識到“口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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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日常中存在著花粉症、不想被認出的素顏、感冒過敏等等理由，讓他們理所當然戴上口罩。台灣被稱為武漢流感的”“新型可樂那病毒“多虧每天早上新聞專題報導，這個名字現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同時也成了日本人戴上口罩的新理由。

光從戴口罩的人數，也許難以判斷這個社會對武漢肺炎有多恐慌，但也許能從口罩被搶購一空的狀況中拼湊出一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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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你們中國還好嗎？」
「老闆娘，我是台灣人啦！」
「抱歉抱歉！」
夜晚的池袋，一如往常龍蛇雜處，看不出端倪的觀光客會被這裡的便利與繁榮吸引，而在這此久居的我們，總戲稱這裡是東京的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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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肚子不太餓，只是最後想找個地方，細細品味我跟這個城市的關係。於是我避開了假日晚上人聲鼎沸的名店，選擇了學生時代最常在深夜與朋友來訪的韓國料理店。我們在這裡度過了無數個晚上，晚上肚子餓想吃點東西的時候、想小酌卻又不想走太遠的時候、朋友生日會要切蛋糕的時候、歡送會不想太麻煩的時候、甚至家人從台灣來訪也都會帶到這裡。而我的推薦文永遠是：「我覺得這裡的料理很合台灣人口味，有些東西調味根本就是台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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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歡送了無數個人離開後，這次總算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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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在池袋待了九年，再幾個月就要滿10年了。大部分比我老的店家都關店或是易主了，而這家韓國料理卻還是屹立不搖。我很喜歡它的原因，除了東西好吃離家近以外，還有一點就是無論何時總是有位子還不用排隊。
「你們有受到武漢肺癌的影響嗎？」
「有啊！而且我們這裡其實每一個國家客人都會有，在韓國那邊也很嚴重，聽說百貨公司都關門了，這次東京奧運還有很多旅館六月要開張，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老闆跟老闆娘是一對韓國夫妻，從剛開始的對話，可以知道她不知道我是哪國人，但是在這裡待久了，大家自然會對幾種問題習以為常。包括「你是中國人嗎？」「你是說你是泰國人嗎？」「台灣是中國嗎？」聽到這些事會暴怒或還沒有官方回答的，不是來的不夠久沒有認真思考過，應該就是標準的憤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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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這家店多久了啊？」
「喔～今年第九年囉！」
「九年！？我以為更久欸？那跟我來這裡的年數一樣嘛！我們在池袋應該算同輩喔！」
知道老闆夫妻在這裡開店才第九年令我有點驚訝，老百娘操著帶有韓國口音的日語，負責上菜與點餐，點韓國燒肉時還會親自幫忙烤肉，如果我們人多，他們也有空，偶爾也會招待個韓式煎餅。而老闆沈默寡言，偶爾在廚房中跟我眼神交會時會露出禮貌性的微笑。我把韓國帥哥分成花美男跟男子漢兩種，而老闆就是屬於男子漢型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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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現在是在地方政府工作？那算公務員囉？」
「我跟他們是專案型契約啦！不過很多事情有一點類似公務員吧？」
「那你跟日本人溝通已經完全沒問題囉？」
「說沒問題的話可能也有問題，不過有變的就是有問題不要裝會多問一下吧？」
「那裡的生活跟東京很不一樣吧？」
「恩～說不忙是騙人的，但是比較能用自己的步調做事，也比較容易被看到吧！」
「我們在這裡每天開店關店，好像每天都被什麼追趕著，不知不覺就過了九年，說什麼都沒做也不對，但是除了店裡的事以外，好像也真的什麼都沒時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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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東京一切都很突然，看了地方創生展、跟專頁寫手討論要不要經營民宿，還見了以前拆夥的生意夥伴。只能這次武漢肺癌的影響對各種行業還有人心的影響，似乎超越想像的大。開始生意的速度，看來跟不上要結束生意的速度。雖然沒有直接跟中國人往來，但這次事件產生的蝴蝶效應威力令人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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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所有尖端科技、商業、時尚還有情報的集散地，多到你腦袋光是要消化處理就跟不上了，更不用說要去累積能抓住眼前商機的成本。」幾天前看完地方創生展，我不禁感概對一起觀展的小妹妹碎念起來。「以前在東京感覺很多商機在眼前來來去去，但是就算處於當中，伸手卻撈不到任何東西，新科技跟新模式永遠停留在螢幕後面的網路世界，掌握一切的成功者跟一躍而起的挑戰者輩出，但怎麼都跟自己的生活沾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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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還沒準備好的挑戰者來說，東京是個殘酷的城市，我們來到這裡，然後工作買車、買房、結婚生子，光做這些事就耗盡了人生所有能量，除了完成人生基本流程，還有那些光鮮亮麗的娛樂以外，東京到底帶給我們這些一般人什麼？又從我們身上奪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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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網路上那些光彩奪目的故事，不管他們跟她們怎麼成功，能脫穎而出的絕不是普通人。不是擁有傲人背景、龐大財力、就是異於常人的精神力跟毅力。不過說說也是，普通人的故事有誰想看？一個普通人，可能連文章都寫不好，想學人開個粉絲團搞了半天也沒人搭理，最後默默死去那一刻，都那麼不起眼，這就是那些不會有人寫到的東京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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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就是你最後一天來囉？」老闆娘一邊幫忙烤著肉一邊閒聊著。「昨天突然決定公司要關起來，然後要清空，所以我機票延了一天，解約什麼的都要花時間，至少給我一天完整的時間吧！明天有空還是可以來啦。」我夾起泡菜邊回答道。
「這樣搬家整理來得及嗎？」老闆娘又問道。「其實原本這裡就決定要清空，只是決定要轉租，自己經營，還是處理掉而已，所以之前大部分都弄好了。」我又接著說「只是心情還沒整理好啦！但是想想留在這裡，大家工作、結婚、回國的都有，想見的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吧！台灣的朋友可以在台灣約，日本的朋友，其實有幾次也有到北陸找過我誒！這樣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好留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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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結帳前又跟老闆還有老闆娘聊了一陣子，尤其是聊到池袋二丁目這裡的飲食店淘汰得很快，做那麼久真不容易。最後跟老闆夫婦拍了照留念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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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多年前學長幫我排命盤，結果排出一個殺破狼，怎麼解釋都很衰，六親無緣還注定要遠行之類的，被我嫌的要死。不過學長說因為我外出，所以看遷移宮，其實還算旺，但是十年要換一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就在9年七個月的時候因為諸多原因，我必須離開東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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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京建立起的東西，一次要全部歸零，想想有點難過，不過也不是說什麼都沒帶走吧！等到這波疫情過去，有一天我可能還會再回到東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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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物語的東京篇，暫時要休息一段時間了，之後就由其他編輯們來提供東京情報囉！